我八岁没了父亲,母亲拉扯我们兄弟二人长大成人不容易。哥唯一的女儿,在国外留学。马鹏从小被奶奶看得比命根子都金贵。按说,奶奶不在了,他掉几滴眼泪,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在灵前守了半夜,他一直沈醉在手机世界里,时而啪啪地按键,时而嘿嘿地傻笑。
「鹏,这香火不能熄灭,要上香了!」
他反覆刚睡醒:「你说啥?」
「鹏,你跟手机最亲!」我嘲讽他。他只回了我一个淡漠的眼神。
开追悼会,他没哭。灵柩车发动,他没哭。推进火化炉,他没哭。接骨灰盒,他没哭。
那手机就像在他的手里生了根,连着他的脉管。
落葬时,原本红火的天空突然暗沉下来。阴风四起,荒坡上的茅草摇着苍白的手语。
一把一把朝棺木撒黄土时,想起母亲孤寡勤苦的一生,我们夫妻和哥哥嫂子都失声痛哭。马鹏跪在土坑边,眼睛仍然盯着手机。
「鹏,给奶奶磕头!」我轻声说。
马鹏毫无反应。彷彿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他与这淒惨的场面隔绝开来。
「鹏,给奶奶磕头!」我咬牙切齿。
马鹏歪过头,漠然地看我一眼,眼里白多黑少。那神情木然,似乎眼前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头一低,注意力又回归到手机上。
我以闪电之速抓过他的手机。一扬手,空中画出一道看不见的抛物线,河面溅起闪亮的水花。
「阿——」一声尖叫,马鹏瞬间大哭起来。
「哭了!哭了!这孩子,跟他奶奶的感情深着呢!」亲戚邻里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