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便不能像这么野了,但捉鱼的念头总是萦绕在心里,若隐若现,以至于每每走到河边,就想赤膊裸裎、扑通跳入河里,见到一条鱼,奋力游去,然后将其抱住……当然,这些场景只能在脑海中一次次地设想了,我总不能真的那般不羁地咕嘟一声跳进河里,这样会惊吓到路人的,再说了我不会游泳,万一河水淹没过我的嘴巴,岂不是掉入了深渊似的“漩涡”中,无法自救。
于是,想到了一种闲雅的方式,钓鱼。无需繁琐的装备,只需一竿、一线,一钩、一饵,便能将我带入一个宁静又惊喜的世界。说是宁静,实则我的心里早已如波涛般澎湃汹涌,担心钓竿抛出去,鱼们不会理睬,那不就像一出尴尬的独角戏,进退两难,落得个竹篮打水的结果?
不过,我还是在水边放好小凳、水桶,然后朝着开阔的地方撒饵、甩饵,做着简单而又反覆的“打窝”工序。果不,法子凑效,真的有几尾鱼从绿油油的湖水深处,探头探脑地游了上来。看上去,这些鱼并不是想吃饵料,而是来此试探和报信。我看出了它的机敏,于是,再次撒饵。鱼们,也就这样放松了警惕,不对,是与我建立起了信任的桥樑。
我深吸一口气,将紧紧攥在手里的挂满饵料的钓钩抛出去,那微沉的钓钩像抛物线似的在开阔的河面上空,划出一道半圆轮廓,“咕咚”一声,落入水中。之后,我也安心地坐在小凳上,将钓竿支起来,慢慢地等候着鱼们咬钩。似乎,时间在我落座的那一刻,按下了一个暂停键,眼前的水静了,水中的鱼静了,背后的山也静止了。等到鱼了?当然不是。只是,时间更漫长了,我似乎都能清晰地听到一分一秒流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其实,我是知道的,鱼是机灵的,才不会这么快咬钩呢,它要想方设法地戏谑我一番,在远远地深水区域,欢快地畅游,或者见我怎么还不走,不耐烦地吐出几个泡泡,但就不咬钩,真叫一个急人!似乎,我精心制作的把戏,早已被它圆了吧唧的眼睛看穿了。
既然鱼不愿来,那么暂时“粉转黑”,不再关注它了!风,打在湖面,波光粼粼;眼前的山,挺拔、苍劲,山似乎是从水里长起来的,长成了一个臃肿、笨重的大胖子。河畔的青草,细软的泥沙,背后的绿树,连同头顶这片蓝得诱人的天空,都在尽情地呼吸,尽情地欢闹。从天边,偶尔飞过的鸟雀,传来一两声纤细的呢喃。不过,这对于一位正坐在水边悠闲地等着鱼们的钓夫来说,似乎是一种挑衅。每次我一人面对着这些情景时,觉得它们一帮“吃瓜群众”,总想看看稀奇,看看热闹。那么,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这样是对不住这些“铁粉”们的。
忽然,钓竿动了。一瞧,钓竿已弯成了弓状。我知道,已有鱼在吃饵了。但这时可不能将钓竿收上来,别看鱼的嘴巴,厚而扁平,略微笨笨的,其实灵巧着呢。大多时候,钓线晃动时,鱼只是在轻轻地吸吮,而没有咬钩。只有等到钓竿急忙甩动、水中泛着浪花时,就可笃定鱼被钓住了。这时,收钩,动作须轻缓,因为尖锐的钓钩钩住了鱼嘴,若是动作过大,对鱼更是一种额外的伤害。
近了,一点点地近了,直到鱼儿扑腾消耗完了力气,像个软趴趴的皮球。这时,我才站起身,迅速用右手举着网兜,左手小心地收着钓线。鱼,就这样被轻松地钓了上来。大抵,所有的垂钓者在伸手抄网的那一刻,眼睛里都会闪着异常兴奋的光亮。
经常钓鱼的朋友,对所钓的鱼似乎也很挑剔。草鱼、鲤鱼、鲈鱼,不如江中鲫鱼,此外还得讲究身体肥美、俊俏,这就像是一场选美大赛,任鱼们纷纷展露“十八般武艺”,才能相中它,至于缘分浅薄的,这些钓者们眼睛也不会眨,取下,向着远处的湖面一抛,鱼就这样于穷绝处又获得生机。我觉得那些垂钓者有时也是个性分明, 追求着一种美学的冲和。不过,如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当然也甭考虑那么多,钓鱼就得图个欢乐,管他大小、俊美与否,鱼来,收钩, 大小都是欢喜,所谓闲趣,就是自给自足、自得其乐,而垂钓却恰好地将这种恬淡、雅致的意趣完好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