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終於實現了!1957年5月20日蘇聯元帥伏羅希洛夫訪問越南,我跟隨父母來到了嘉林機場。機場上滿是歡迎的人群,我和中國駐越南大使羅貴波站在一起,手裡攥著一束在新華分社小花壇裡摘的鮮紅的玫瑰花。
由於下雨的緣故,飛機晚點了,人們正靜靜地等待著,只見胡伯伯出現在大家面前。人群歡呼著向他致敬,我也搖動著手裡的玫瑰花,高興地喊著:“胡伯伯!胡伯伯!”只見他身穿樸素的制服健步朝我們走來。胡伯伯與羅貴波大使夫婦緊緊握手時發現了我,就問羅大使夫人李涵珍阿姨說:“她是誰的孩子?”隨即便把我拉到懷裡,親著我的臉,用中國話問我:“多大了?會不會唱歌、跳舞?喜歡胡伯伯嗎?喜歡越南嗎?”我一一做了回答。最讓他高興的是,當他問我會不會說越南話並讓我說給他聽時,我毫不遲疑地把僅僅會說的3句越南話一口氣背了出來:“吃飯了嗎?吃飯了。同志好!”胡伯伯聽了哈哈大笑,笑聲感染了周圍的人們。只見照相機的閃光燈像星星般在我們周圍閃閃爍爍地亮起來。後來,河內報紙紛紛刊登出胡伯伯和我這個中國小姑娘的珍貴合影,其中刊登在越南《前鋒報》上的照片說明是這樣寫的:“誰比胡志明更愛兒童?”不久,我的父母還收到了《新越華報》攝影記者謝士峰叔叔拍到的兩張照片,它們成為了我最留戀的童年記憶。
我到了上學年齡時,得知胡伯伯準備訪問中國,羅大使將陪同前往,父親就請羅大使把我帶回北京。遠離父母獨自在北京生活,我心裡很不安,但聽父親說我要跟隨胡伯伯乘同一架飛機到中國,就高興地答應了。記得父親蹲下來拉著我的手說:“學好本領再回越南見胡伯伯。”我記住了父親的話,在學校裡年復一年地認真學習,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北京最好的中學。此後一些年裡,由於世界的動盪,父親工作的變動,我感覺似乎與越南漸行漸遠,但只要翻開家裡的相冊,我與胡伯伯的合影及父親在越南工作的老照片,總能讓全家人談起往事來,回味無窮。
記得我當兵到東北那年,從廣播裡傳來胡伯伯逝世的消息,我明白再也見不到胡伯伯了,難過的淚水一下子湧出眼眶,落在了胸前的軍裝上。痛定思痛,我想到了胡伯伯與中國第一代領導之間偉大的國際主義友誼,應該在我們這一代身上得到繼承和發揚,這是對中越兩國老一輩革命領袖最好的紀念。
時隔43年後,我又來到了越南美麗的國土上,四周的語言還是那樣抑揚頓挫,歌曲依然婉轉動聽,百姓仍舊兄弟姐妹般熱情溫馨,而社會發展和人民的生活已日新月異。這就是胡伯伯離別的故鄉,胡伯伯熱愛的父老鄉親,胡伯伯的堅持和希望所在啊。幾次去越南,我終於找到機會進入胡志明主席陵,看到了栩栩如生的胡伯伯安詳地睡在柔和的聚光燈下,我滿含著熱淚恭恭敬敬地為胡伯伯行了九個大禮。
在越南,我徜徉在巴亭廣場和大街小巷,參觀各種博物館和紀念館,不斷瞭解越南革命的艱辛和胡伯伯的豐功偉績,感受著越南革新開放的飛速前進和群眾生活的愜意,尤其感受到人民對胡伯伯發自內心的熱愛和敬意。2017年初,我和同事走訪了越南四個直轄市和兩個旅遊城市後,更深切地感到這是個年輕的國度,有著無限的發展潛能和生機。越南的今天凝聚著胡伯伯和老一代革命者的血汗與智慧,更體現出繼往開來者們的心氣與擔當。
我深知,胡伯伯在他的革命生涯中,有很大一部分時間是在國外度過的,這為他尋求救國真理和道路,結交革命的戰友,建立相互的支持,奠定了堅實基礎。他熟悉中國、熱愛中國,對中國的革命鬥爭有著深刻的體驗。他曾到過延安,是中共中央的貴客;他也曾被國民黨逮捕,受到了種種虐待和迫害。在獄中,他寫下了幾十首充滿豪情的詩句,表述了他戰勝監獄的惡劣環境給他造成的病痛,顯示出他革命樂觀主義的精神。多年後,我得到了一本印刷精美的胡伯伯詩集,愛不釋手地讀了一遍又一遍,感受他的豪情與堅韌,領會他博大與寬廣的胸襟,不會寫詩的我,為此寫出了抒發心中感動不已的詩句。
我瞭解到:50年代,當中國駐越南第一任大使羅貴波同志回國時,胡伯伯用毛筆題寫了“越中友誼萬古長青”8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送給他。1961年,胡伯伯在為慶祝中國共產黨建黨40週年所寫的一篇文章中,讚美中越關係:“恩深、義重、情長,友誼之光萬世輝煌。” 聽聞胡伯伯在病重期間,還深深地懷念著中國和中國的同志們。所有這一切,都體現出他對中國的友好情意,表明了中越兩黨兩國人民之間水乳交融、相濡以沫的關係。
因此,我曾撰文深切地懷念胡伯伯這位越南人民的偉大領袖、中國人民的摯友,懷念他慈祥、可敬的面容與身影,懷念在他的時代裡中越人民牢不可破的友誼。這友誼的種子如今早已 深深紮根在兩國人民的心中,不斷綻放出繁花,結出豐美的碩果,告慰胡伯伯他老人家的在天 之靈。
胡伯伯是越南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和偉人,也是世界各國愛好和平、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人們心目中的英雄和偉人。紀念胡伯伯,我覺得就要在這個充滿希望的大時代裡,自覺地崇尚英雄的精神和偉人的魂魄,因為這是人類走向光明的燈塔,將永遠召喚著我們撥開重重迷霧,戰勝任何艱難險阻,邁向勝利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