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的街心公園,周邊的芒草頂著碩大的榮冠,在秋風中炫耀似地搖曳;成簇成片澄黃如金的菊花,豁出去似的,不管不顧地怒放。半下午的街心公園有些冷清,唯有一位唱豫劇的大媽和一位教孩子蹣跚學步的年輕媽媽。
我沿著街心公園外圈的步道,慢悠悠地走著。街心公園不大,繞一圈不足400步。一圈又一圈,我專注於數自己的步數,無意間向圈內的小廣場一瞥,不知何時又來了一對男女,女人坐在輪椅上,男人推著,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停下來。
漸漸走近,我不禁止住了腳步。男人一隻手拽著女人的左手,另一隻手扶著女人的左胳膊肘處,舉起又放下,嘴裡數著:“17、18、19……36。”然後把女人的胳膊輕輕地放下,繞到輪椅的另一側,拽起女人的右胳膊,彎腰對女人說:“這邊數數,你自己來,嘴和胳膊要配合。”男人重複著先前的動作,女人嘴裡烏拉烏拉含糊不清地嘟噥著。我在心裡默默地數,又是36下,男人把女人的胳膊又溫柔體貼地放好。
“來,慢慢走走。”說著,男人把女人從輪椅上緩緩地扶起。女人的一條腿吃力地向外甩著弧線,男人小心翼翼地攙著女人慢走。
“1、2、3……36。”
又是36。為什麼是36呢,是結婚36年呢?還是坊間傳說的六六大順呢?我不解,禁不住好奇地問:“大爺,您幫大媽鍛煉為什麼是36下呢?”
“今天是她出院的第36天。每天鍛煉,增加一個數。”
“我還以為你們結婚36年了呢?”
“你不說沒想到,經你一說,我們結婚就是有36年了。不過,也沒有過過結婚紀念日,就是相互扶持著過日子。”
“你對大媽是真愛。”我由衷地稱讚大爺。
“老夫老妻了,不說愛不愛的。她為家操勞了大半生,兒女都安置住了,本該享享清福了,誰知又得了這病。”大爺情緒有些低落。
“大爺,大媽在您的照顧下,一定會好起來的。”我連忙安慰大爺。
“這倒是真的,醫生說只要每天堅持鍛煉,能達到她自己行走。”大爺轉悲為喜。
這時大媽嘴裡烏拉烏拉地說著什麼,我向大媽看去,只見大媽眼裡噙著淚花。
“你看你,像小丫頭一樣,這不一天一天好起來了嗎?照顧你不是我應該的嗎?”大爺邊嗔怪著大娘,邊用粗糙的大手抹去了大媽眼角的淚。
我雖聽不懂大媽嘴裡的話語,但從大爺的言行中我已明白許多。
你必須相信,在許多人認為愛情已死的今天,愛情是可期待並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