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际,空调房与室外气温悬殊,一门抑或一墙之隔,构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季节。只是,一直待在空调房吹拂凉气,身体受其持续压迫,呼吸不到新鲜流动的空气,人也会感觉不舒服。
只要在空调房待上一两个小时,我就寻思着去外面走一走。想必这也是顺应自然。时令有春夏秋冬,草木山川随着季节变化而调整节奏与容颜。草木承受风霜雨雪的洗礼,无惧严寒与酷暑考验,它们何曾在三九与三伏天躲进空调房?然而,它们的生命总是呈现浩浩荡荡与葳蕤蓬勃之风采,总能展示“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以及“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的顽强。这给人类以深刻启示,即便天气再热,我们也不必一味依赖空调,依然可以走到户外,偶尔晒晒太阳也无妨。我老家有句俗谚说得好:“五黄六月不晒背,十冬腊月活受罪!”
夏天本来就是流汗的季节。高温时节,人体新陈代谢加快,经常出出汗,身体就能正常排毒。我们无须畏惧在户外行走。即使太阳当顶,我们也可以走在树荫下,吹拂习习清风,聆听啾啾鸟鸣。
我喜欢走在社区树荫下。社区内有数百株树干在10米以上的景观乔木(棕榈树、香樟树、小叶榕、凤凰木等),错落有致地分布于各个楼栋之间,分布于纵横交错的绿道两旁。这些树木枝繁叶茂,像一把把大伞撑在空中,为绿道营造一方阴凉空间。
社区内有多条健身绿道,其中相对宽敞一条长约五百米,沿途两边均是挺拔修长的树木。我常常在这条绿荫长廊上闲庭信步。从西头儿走到东头儿,又从东头儿走回西头儿,再重新从西头儿走到东头儿……漫无目的,信马由缰,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有几株香樟树总有10、20米高,树干粗壮,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方能合抱。香樟树皮皲裂开来,且为青黑色,尽显岁月沧桑。走在树荫下,酷热暑气被阻挡,清风阵阵拂面,鸟鸣声声入耳,顿觉心旷神怡。
社区内很多业主或住户,男女老少,都爱在这条绿荫道上行走。我看见一位先生牵着一位腿脚不便走路有点蹒跚女性的手,缓缓地来来回回。看样子,他们是一对夫妻。先生脸上尽显温柔,极有耐心,随着妻子的节奏亦步亦趋;妻子面色红润,岁月静好写在脸庞。我还看见一位女儿,也可能是儿媳,推着轮椅车上的母亲或是婆婆,在绿荫道上散步。那位母亲或是婆婆,面带从容而又温馨的微笑,向每一位擦肩而过的邻居行注目礼;或者抬起头,看那些鸟儿展翅飞翔,伴随清脆的鸣叫,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又从那棵树飞向远方。还有不少步履矫健的老太太,陪着孙子孙女在绿荫道上玩耍。
哗啦啦的暴雨之后,走在树荫下,神清气爽更是无以言说。空气是被雨水沐浴之后的清新;鸟鸣也是被雨水沐浴过,格外清澈嘹亮;树木枝叶青翠欲滴,一尘不染,就像生长在瑶池仙境。
我也喜欢走在大街小巷树荫下。街巷绿荫道笔直或蜿蜒向前延伸,像一首抒情诗。沿着绿荫道一直向前走,清凉如影随形,人来车往的熙熙攘攘尽收眼底。就算是喜欢独处之人,如果将其空投到荒无人烟的孤岛生活一年半载,或者只是一两个月,恐怕也会疯掉。人的社会属性让人成为“万物之灵长”。尽管我也享受孤独,享受一个人安静思考的自由自在,但我不会离群索居。我珍爱这热热闹闹的尘世,珍爱这纷繁世间的烟火气。
我还喜欢走在森林公园树荫下。单位所在街道辖区有一个森林公园,公园有不少参天大树,浓荫蔽日,巍峨壮观。置身其中,凉意不绝如缕。其中一株古树最为引人注目。一株为木棉,高18米,估测树龄326年。相传这棵木棉树为康熙年间一位抗倭将领所栽种。这位将军号召军民要像木棉一样傲立不屈、勇于抵抗外来侵略。当地老百姓把这棵木棉树称为“英雄树”。那些已经存活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树,是非常幸运的。沧海桑田,地震、海啸、泥石流、山体滑坡、暴雨雷电等天灾均未将其吞没,枪林弹雨炮声隆隆的战争亦未将其摧毁。幸甚至哉,灼灼其华。
古人栽树,今人歇荫。今人栽树,后人歇荫。我们要守护绿水青山,将前人植树种树的优良传统不断发扬光大,造就更多树荫,惠泽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