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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陶 前世今生

早于19世纪末,中国广东石湾窑陶工来越南南部创建陶业,把具有独特美学的石湾陶塑技艺融合本土越南文化,在堤岸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开创了在越南陶瓷史上独树一帜的梅山陶,影响深远,今天仍在发扬光大。

石湾-梅山-那莜陶传承人─冯健烽师傅。
石湾-梅山-那莜陶传承人─冯健烽师傅。

据考古发掘证明,越南陶瓷已有1万多年的悠久历史,经历早期的赤陶、白釉陶、14世纪的铁绘陶、15世纪的青花瓷、17世纪的红绿彩瓷、至18世纪陶瓷业相当繁荣,产品运销东南亚和亚洲各国。

19世纪晚期,堤岸的“梅山陶”异军突起,形成了个性鲜明、风格独特的艺术陶流派。

“梅山陶”的主要特点生动传神、栩栩如生的陶塑人物。包括富有戏剧情节、生旦净末俱全、亭台楼阁井然的屋顶花脊,威猛慈祥、体形硕大的神像佛像,成为众多华人庙宇会馆亮丽瞩目的景观。其次是有精緻人物花卉浮雕或汉文诗词装饰,釉色鲜豔,造型别致的花瓶、花盆、花几、鼓墩,成为达官富人家居陈设,盆罐壶坛等生活器具也深受民众欢迎。最后是五彩缤纷,豔丽高雅的蓝、绿、黄、白、棕多色釉彩巧妙搭配,突破了传统越南陶瓷色彩素淡的局限,尤其是高温铜绿釉取代了以往的低温铅绿釉,让民众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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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苴广肇会馆-关帝庙瓦脊上的日月陶塑神像。

以宝源窑、同和窑、南兴昌窑为代表的梅山陶,是19世纪末中国广东石湾窑陶工移居越南部逐步建立的陶瓷产业群。窑场多建于堤岸梅山寺附近,古称罗庵村一带(今为第十一郡梅山公寓一带),他们利用森德街(越南语意为泥土村)储存的丰富陶土,以石湾窑传统工艺技术生产具有中国岭南特色的陶瓷工艺品。罗庵河贯穿其中,为运输原料和产品提供了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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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苴广肇会馆-关帝庙瓦脊上的日月陶塑神像。

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在堤岸生产梅山陶的店号除上述3家外,还有南利安窑、和利祥窑、利昌窑、同安窑、陶昌窑和南悦兴窑共9家。

由于没有典籍记载,我们尚未掌握这些店号创立和终结的历史,只能从现存产品的年号整理一些线索。

胡志明市第十一郡觉园寺监斋菩萨陶像,有“堤岸南兴昌店塑”款,年款为“庚辰仲冬吉旦立”(1880年),是目前梅山陶最早的年号。近年以天价拍卖回流有“南兴

昌造”款的《董永》和《送子仙姬》一对陶像,高1.9米,分三段烧成,人物生动,装饰精緻,表现了很高的工艺技术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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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苴广肇会馆-关帝庙瓦脊上的日月陶塑神像。

其余各店产品的年号分别为:南利安窑造的沙沥市七府天后庙瓦脊,“光绪十二年”(1886年)年;和利祥窑造的瓦脊现存有两条:美萩市调和亭“壬辰年立”(1892年)款,胡志明市七府天后宫“癸巳年”(1893年,位于精武体育馆内)款;宝源窑造的瓦脊有五处:芹苴广肇会馆-关帝庙“丙申年”(1896年)款、美萩琼府会馆“光绪庚子”(1900年)款、胡志明市穗城会馆-天后庙“戊申年”(1908年)款、胡志明市三山会馆-天后宫“甲寅年”(1914年)款、胡志明市第一郡广肇会馆-天后庙“辛酉”(1921年)款;利昌窑造的有芹苴泰平亭“己亥年立”(1899年)款;富定同安窑造的有胡志明市海福寺-玉皇庙“光绪辛丑年立”(1901年)款;同和窑现存瓦脊也有多处:穗城会馆-天后庙的“光绪戊申”(1908年)款,胡志明市新(平西)街市的花鸟陶板“戊辰年”(1928年)款等;左关陶昌造的有胡志明市三山会馆-天后宫的“丙辰年”(1916年)款;安江省东川市有“南悦兴造”款瓦脊,无年款。此外,胡志明市福安会馆-明乡关帝庙、边和新麟亭瓦脊和胡志明市西贡大学(中法学堂)的团龙陶塑均没有年号。

除了瓦脊上的年款,我们还找到梅山陶窑场的一些历史印记。胡志明市第六郡富和亭目前仍完好地保存了具有同业公会性质的“陶炉会馆”牌匾,落款为“甲申岁孟冬”(1884年)。虽然未能考究其属下窑场的店号,但说明当时梅山陶已具有一定的生产规模。

胡志明市人文社科大学教授邓文胜认为:南圻梅山陶的存续时间为19世纪末至1945年,约60年,后期逐渐从堤岸向北部的那莜地区转移。主要原因一是革命胜利后市场需求发现了变化;二是城市建设发展的需要;三是由于采用多年,森德街的陶瓷原料日渐枯竭。

平阳省苡安市那莜坊(旧称顺安乡那莜街)原来经济以林业为主,盛产竹子和木材,后发展了果业。市内的安盛、顺高、平和有多处黏土矿,早期零散的陶户多生产罐罐和盛橡胶乳液的陶杯。20世纪初堤岸的陶业逐渐向那莜转移,形成了福建帮的黑釉黄釉水缸、坛罐、大酒瓶,潮州帮的青花瓷和彩瓷日用杯、碗、碟、花瓶以及广府帮的后梅山陶三大系列。

转移到那莜的石湾工匠及其后代继承了石湾陶艺的造型和釉彩,这一窑系被学者称为“后梅山”。最早的后梅山店号是泰昌和,那莜天后宫瓦脊有“泰昌和东西家敬造”及“丁酉年重修”(1897年)款。平盛郡黎文悦驸马庙的云龙陶塑,有“那莜泰昌和窑”和“乙巳年立”(1929年)款。此外,海外收藏家也藏有“泰昌和造”的《日月神》塑像。

后梅山的广合兴窑存在时间约为1930年到1990年。胡志明市龙华寺绿釉飞天仙女陶饰有“广合兴窑出品”、“戴顽君设计”、“潘剑飞制”款。潘剑飞是广东石湾民国时期着名工匠潘玉书长子,1938年日寇侵佔石湾,16岁的潘剑飞随舅父逃难越南,后辗转到那莜,曾服务于泰昌和和广合兴,因擅于人物陶塑,有“公仔剑”之称。戴顽君则是到越南教授美术的华人艺术家,后移居法国巴黎。

后梅山的兴纶泰窑经营时间仅为1940年至1960年,后被福建帮的英记兼併,传世作品有《日月神》,还有一对“那莜兴纶泰陶窑敬赠”款的大花盆以及刻有越文的花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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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城会馆脊樑上的梅山陶塑。

目前在那莜坚持生产后梅山陶的只有冯源昌窑。窑主冯健烽祖父冯礼开是广东南海石湾人,清末飘洋过海到越南堤岸,先在宝源窑打工,后到那莜买了6000多平方米的土地,兴建了兴隆窑,生产石湾风格的花盆花几,父亲冯佳明把店号改为冯源昌,又把石湾传统样式的龙窑改建为阶梯窑。他们执著地坚持石湾的传统技艺,以植物灰作釉的基础原料,配以金属呈色剂,烧成高雅明丽的绿、蓝、黄色的彩釉,制造一丝不苟,产品深受当地市场的欢迎。兴隆窑的第三代原来由大哥冯健泉带领四兄弟合伙经营,生意不错,至2008年当地政府加大了整治环境污染的力度,逐渐限产至每年只能烧一窑,兄长们先后退休或退出,剩下冯健烽和太太顽强地坚持祖业。

从石湾到梅山再到那莜,华人陶业为越南陶文化写下了精彩一页,也留下了价值连城的文化遗产。因此,会馆、亭庙的人物瓦脊陶塑成为盗贼的猎物,多座会馆的百年陶塑几乎被洗劫一空,留下的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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