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往小村旁的那條小河走去,固定坐在那個石塊上,朝河面張望。
夕陽從山那邊斜射過來,將她籠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他總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靜靜地看著河水,靜靜地在後面看著她。不知不覺中,夕陽沉入了水底,星星一顆一顆地撒落在水面上。
他說:“回去吧!”
她好像受了驚嚇一般:“你是誰?”
“英子,是我,鐵 子哥。”
她盯著他溝壑縱橫的臉說:“我的鐵子哥才30不到,怎麼是你?不要騙我。”
老者掏出口袋的一張照片,打開手機裏的手 電筒設置,對她說:“ 這不就是年輕時候的妳和我嗎?”
他又掏出隨身帶的一面鏡子,讓她也照照:“我們都老了。老伴,可我還是你的鐵子哥。”
這是老者幾乎每天必做的功課。他的老伴患老年癡呆了。她不記得現在的他,所以,他每天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歲月流逝,可我還是你的鐵子哥。
年輕的時候,老者是一位撐排工。他常年駕木頭垡子,順水送木排,逆水回家。桃花春水,一路順當,一兩天可返家一次。枯水期或遇大風大浪特殊天氣,則10天半月也說不定。而他年輕的妻,無法預算他確定的歸期,便養成了每日黃昏到河邊等待的習慣。
她患病以後,就變回了那個日日癡等在夕陽下的年輕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