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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打豪氣 畫修文心

——訪文武雙全老畫家陸金

一位88歲的老人,提起筆作畫時揮灑自如,還有打起拳來時卻剛勁有力。他每天早上還騎著摩托車載著妻子去喝早茶,大半生醉心於繪畫與武術修煉,成就了一位老當益壯的健康老
陸金夫婦(左三、四)向“西堤華人文化陳列室”計劃捐贈畫作。
陸金夫婦(左三、四)向“西堤華人文化陳列室”計劃捐贈畫作。
1936年,當日軍轟炸中國廣東順德容奇的時候,何八妹帶著3個孩子從荔村羅涌鄉逃難到香港,然後從香港搭乘“鯉魚門號”飄洋過海下南洋投靠遠親。從此,陸金(即陸浩金)的文武人生在堤岸揭開。

因為3歲便離開家鄉,所以對故土的印象十分模糊,甚至是一片空白。在成長的路途上,通過母親的講述,陸金逐步重拾記憶裏的碎片。那時候為了逃離戰火,母親帶著他們兄弟3人先行離開,而父親則打算在家裡處理好其他事務再到越南與妻兒會合,但萬萬沒想到,那次送別成為了永別,陸父在往後的一場戰火中喪生了。何八妹母子4人來到西貢碼頭登岸時,“媽煎”(在法國政府裏當文官的華人)為他們辦理入境手續,由於操著一口純正的家鄉話,故而在申報陸浩金的名字時,“媽煎”誤以為是“陸河金”,故而在表格上寫上“Lục Hà Kim”,直到現在其證件上的名字仍是陸河金。

在那個百業待興的年代裡,雖然說是到堤岸來投靠遠親,但在對方的環境“也好不到哪裡去”的情況下,何八妹只能憑著一己之力埋頭苦幹,邊帶孩子邊給他人洗衣服、洗碗筷來賺取微薄的收入過活。那時候他們租了人家在騎樓搭建的一間小房子來生活,小小的空間卻住著母子四人。順德的女人天生頑強,刻苦耐勞,持家有道,陸母勤儉節約,有了一點積蓄後便轉向當肩挑小販,售賣小吃,後來改行賣香燭和冥紙。生活困難,陸金沒有機會到名校去上學,只能到附近的聖方濟各天主堂所辦的光華學校(聖心學校)就讀,此校收費低,但學生每週日需到教堂去參加活動。當時的校長是來自廣東順德和畢業於中山大學的梅自申老師,滿腹經綸,上課經常引經據典,有時候令水平一般的本地勞動子弟對他有不知所云之感。
拳打豪氣  畫修文心 ảnh 1 儘管年近90,但陸金打拳依然身手不凡。
陸金自少對繪畫就深感興趣,其夢想是考進嘉定美術專業學校(後為西貢高等美術學校,現為胡志明市美術大學)。為達成夢想,他報名在黃龍學校補習越文,可是因為生活困難,在未能如願時就得出來工作了。那年15歲的他,到位於傘陀街的晨光攝影館當員工,這裏也是激活其藝術細胞之處。當年的“影相舖”在沖洗照片出來後需要“執相”(修圖),而修圖需要有一定的美術程度。那時候在晨光攝影館裏上班的李仲偉是行內有名的大合照攝影師和修圖師傅,他有開班授課,但礙於經濟困難,陸金沒能力就讀。天生聰穎的他,只能利用晚間看舖的空閒時間找來沖洗部扔掉的不及格照片,自己用墨筆練習修圖,久而久之有了飛躍的進步。某天,李仲偉師傅看到他修好的照片後大吃一驚,細問之下才知道他靠自學得出的好成績,於是收他為徒。往後,陸金開始負責修圖工作,許多香港名伶如:紅線女、馬司曾、鳳凰女等來堤登台時都到晨光攝影館去拍照並沖洗大幅照片帶回香港,他們的照片都是由他來修補不足之處的。

如果說晨光攝影館是激活其藝術細胞之處,那麼西洋畫大師劉曲樵則是他的美術啟蒙老師。關於劉曲樵大師的事蹟在筆者曾報導的《堤岸西洋畫之傳奇》一文中已有詳細介紹,在此就不複述了。陸金跟他學碳枝畫,因為劉大師雙耳失聰,所以師生之間全用紙筆來溝通。鑒於劉大師的學費不菲,他學了4個月就停了,然後在家自修,畫靜物彩畫。1988年他在參加第五郡美術俱樂部的一次活動中遇到水墨畫家陳章卿老師,陳老師對他的美術天份甚為欣賞,故利用移居美國前的兩個星期時間教會他畫水墨畫。一日為師,雖然跟隨兩位大師學畫的時間不長,但陸金總是自豪地向大家介紹自己師承劉曲樵和陳章卿畫家。

如果稍微用心觀察,大家會發現陸金的許多作品融入了太極原理與陰陽真義。這不奇怪,因為他除了是一位畫家外,還是一位詠春拳師傅。當年曾是游泳選手的他得到長兄、詠春拳術越南傳人陸遠開的真傳,全心全意,精血苦練,一日千里,造詣極深。陸遠開是來自廣東佛山的阮濟公宗師在堤岸所收的最後一位弟子,詠春拳由他在越南南方發揚光大。為什麼說陸金的畫作運用了太極的原理呢?因為古有“北太極南詠春”之說,太極拳與詠春拳都誕生在清朝末年,時間相近,這就有了相互借鑒的歷史淵源。它們之間隱隱有些絲連,並且在功法、拳法上有著相似之處。精通繪畫與武術原理的陸金巧妙地將兩者結合一體,樹立了其藝術的另一格。按照他所說,天下萬法皆通,好比水墨畫有以形寫神,形神兼備之說。繪畫作品只有具備摹之形傳其神,才能真正達到繪畫作品之天趣,而武術套路的演練,作為一種表現其獨特技擊美和藝術美的運動形式,形神兼備是其追求的最高境界。繪畫與武術貫通,博大精深妙不可言。

近日,出於對“西堤華人文化陳列室”計劃的支持,陸金特將一幅描繪第十一郡街景的水彩畫捐贈出來,同時還捐出追隨他數十年的多枝毛筆,以實際行動鼓勵我們用心保存和發揚民族文化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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