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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补车胎的父亲

一进父母家,就看到父亲又在修他骑了一辈子的自行车,用板手在瓦圈与外胎之间撬动着,小心翼翼地抽出内胎。我生气地说:“老古董的车,修啥?丢了吧,买辆新的骑。”

(示意图:互联网)
(示意图:互联网)

只见父亲不紧不慢地把内胎放进水里,一点一点地用手边撸边检查,听见“咕噜,咕噜”冒泡之声,父亲赶紧拿出车胎,用锉把有洞的地方,用力蹭平蹭薄,再找来一块小小的内胎,剪成一个圆皮,继续用力地蹭,直到蹭出新的结合面,才在锉过的地方抹上胶水,粘在有洞的地方。这时父亲才慢悠悠地说:“还是老的好,骑了一辈子,脾气秉性,一清二楚,哪里有问题,一听声音就知道,新的还要重新适应磨合,用不顺手的。”“你看,两块不同的胶皮,经过磨合,磨出新的结合面,这样黏在一起,才更加的牢固,不磨一下是粘不牢的。”

“丫头,知道吗?补车胎是一种乐趣。补得次数多了,就琢磨出一个道理。有洞的车胎,就像婚姻中发生矛盾的夫妻,处理矛盾的过程,就是补车胎的过程。查找、诊断、修补的过程就是相互磨合,相濡以沫的开始。”什么逻辑?我说,“车胎破了,买条新的,省时省事。”“新的就不会坏吗?”“坏了就继续买呗,不就是钱的问题吗?”“不是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父亲很认真的说,“就算买新的,在使用的过程中,一样会遇到要么被扎破,要么被磨破的时候,这个时候,要学会补车胎的技术,才是根本。”我气呼呼地说:“有补车胎的时间,干点啥不好?婚姻出了问题,有磨合的时间,不如重新找对的人。”父亲说,“从你进家门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们小两口准是吵架了,你的脸还没学会掩盖呢!”

父亲说,磨合不是让你委曲求全,不是盲目地配合对方,而是像补漏气的车胎,补得是自己,修正的是自己,在那查、找、锉、粘、补的过程中,才能变成更好更完整的车胎。我震惊父亲的逻辑,补个车胎,竟补出婚姻的哲学来。愚笨冥顽的我仔细琢磨着父亲的话。原来我希望他无师自通的懂我,以为这就是心有灵犀的灵魂伴侣,却不知正是矛盾的开始;原来我想躲在他怀里避风刀霜剑,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却忘了在成长路上的自我觉醒和自我修复。

所谓磨合就是将骨子里的乖张、任性和玻璃心一一剔除,一步步完善自己的性情和人格,在成长的阵痛里成为更好的自己。所谓磨合,就是我和你在一起后,不在于你是谁,而在于我变成了谁。在这个“变”里,我似乎明白了父亲在补车胎中找到的乐趣,那就是婚姻里两个人相互磨合的乐趣,就是两个人,两颗心,共同成长的一条路越磨越亮,越磨越爱,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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