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爺看房客洗衣服,有時眉開眼笑,有時雙眉緊鎖。我原以為他是什麼洗滌公司的退休職工,對洗衣有特殊的情結呢。
那天,我泡好兩件衣服,開始洗時,崔大爺就微笑地看著我,還時不時地與我聊家常。
聊著聊著他就不言語了,後來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呢,就用嘩嘩的流水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崔大爺生氣地說:“程啊,你洗兩件衣服,用了五桶水,還嫌不夠浪費水啊!”
啊,原來是心痛水。心痛錢啊。我說:“大爺,你別心痛,我下個月多給您水費。”
“這不是錢多少的事。你知道北京的水來得多麼不容易嗎?用的大都是外地的水。以前是密雲水庫的,現在都吃到兩千多裏外的丹江口的水了。北京現在一兩千多萬人口,人人都像你一樣浪費水的話,那就要勒著脖子過活了。”
壞了,遇上一個老頑固,老教條主義者了。我暗自叫苦。
我依然嘩嘩地洗衣,管他愛看不看。偌大個北京,還在乎我多用這麼一點水不成?何時見過北京人沒水吃的日子?真是杞人憂天!
到了月底,該交房租了。我敲開崔大爺的門,特地多拿了十元錢的水費。
崔大爺推回了我的租金,說:“我的房子不租給你了,你走吧!。”
見崔大爺動了真格,我有點懵了,馬上舉起那十元說: “大爺,多給你水費還不行嗎?”
崔大爺還是那句話:“這不是錢多少的事,你浪費水,我心痛!”說完,砰的一聲,把門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