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親人的離別,是痛徹心扉的。17年前的一個冬夜,當我得知父親已徹底離開我時,一下跌坐在沙發上,很茫然無措。父親已得病多時,患的是肺癌,雖然早知道他與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已不多,但心裡還是無法接受。我趕回家時父親已躺在兩根大板凳上,板凳下面點有一盞油燈。母親說,這油燈是讓父親帶起上路的,記得添加香油,不然,父親在去往九泉的路上會看不見的。燈光有些昏暗,父親的臉像一張白紙,眼睛還沒有完全閉上,似乎在等我回來,我輕輕地給父親閉上雙眼,手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冰涼。
父親葬在他曾經流過無數汗水的土地裡。以後每一年清明節,我去給父親上墳時都要經過一條濕滑、長滿野草的小路,小路兩旁是父親為此辛苦一生的土地,細雨紛飛中我彷彿能看見父親曾經忙碌的身影。既使是下雨天,父親也沒有放下手中的農具,戴著斗笠,披著蓑衣,在貧瘠的土地裡刨出豐收的糧食,養活了一大家人。
母親3年前也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夜離開了,享年86歲。母親離開時很平靜,彷彿是睡著了一般。母親患有腿疾,還有一些小病,常年未斷過藥,每次跨進她的房間,都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我的外公去世的早,外婆改嫁,母親13歲時被一頂花轎抬到這裡,與大7歲的父親成親。母親很小就開始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一生像那濃濃的藥味,充滿了苦澀。母親在最後的日子裡,總是愛睡覺。我給她 洗臉時,感覺皮膚十分鬆馳,臉上刻滿了皺紋,每一道皺紋彷彿就是一座大山,母親翻過了一座又一座,最後終於累了,想好好的歇一歇。
聽從母親的遺願,母親與父親葬在一起,雖然雙親在生時經常吵鬧,來生還是願意一家人。母親的離開,生命中的又一次親人離別,清明節更加愁思。
去年清明節去給雙親上墳時,母親墳上的荒草已經長起與父親墳上的草一樣高。雨不停的下,彷彿有太多的思念需要傾訴。我跪在父母的墳前,濕漉漉的荒草上,向父母深深地叩了三個響頭,燒上紙錢,“紙灰飛作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而今年,因為疫情不能回去掃墓,只能在網上寄託思念,希望父母在九泉之下過得好,不再有疾病,不再受窮受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