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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只道是尋常

(示意圖源:互聯網)
(示意圖源:互聯網)
一鍋粥
自從新冠肺炎全球爆發以來的這兩年,因為常戴口罩、洗手、消毒,流行性感冒的個案因而大減,我自己也兩年多沒染上流感了。

我比較年輕的時候,感冒是小事一樁,只要感到喉嚨開始發痛、疲倦、咳嗽什麼的,我就吃一顆藥丸,早早上床睡了,第二天起床病徵就差不多消失殆盡,最多還有一點點頭痛,這時再泡一大杯咖啡灌下去,就全好了。

但隨著年紀漸漸增長,感冒也變得不那麼容易打發了,即使一早上床休息,往往3、4個小時後就會醒過來,再也無法入睡,更糟的是我近年每次感冒都會嘔吐,一開始了就不可收拾的大概每半個小時吐一次,這樣一直持續大半天,連胃液都吐出來了,狀極狼狽。

而流行感冒是不需要看醫生的,因為醫生也無能為力,只能教你多喝水、多休息,過一兩天自然會好。每次看到我不住往洗手間跑,母親就會試探的問:“要不要給你煮鍋粥?”

我吐得五臟都揉成一團了,除了勉強喝兩口白開水,哪裡還有胃口吃什麼?便搖搖頭說不要。但後來我發覺,母親是很希望能給我煮鍋粥的。小時有一次我發高燒,連續好幾天不退,母親天天抱著我坐三輪車到陳興道大道上看醫生,我記得醫生的名字叫阮明壇,他有個護士是華人,護士姑娘給我打針很痛,但哪天換了醫生來打就不痛了。那次我在家躺了整整一個星期,是我有生以來最嚴重的一場大病。

感冒不用看醫生,但母親不能坐視不理,還是盡量想為我做點什麼,希望能讓我好過點,所以當我再次染上流感病倒、母親問我要不要吃粥時,雖然沒有胃口,我還是回答“要”。母親馬上眼睛一亮,到廚房放米下鍋給我煮粥去了。我還要等到幾個小時後嘔吐終於停止,也開始感到餓了,才到廚房扭開瓦斯爐熱粥吃。那時多半已過午夜,家人已睡了,我遷就著被折騰了大半天的胃,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四周一片寂然,小恙初癒的一碗粥,使人有種現世安穩的幸福感。

廚房是母親的辦公室,她在這小小的空間裡,50、60年從不間斷的為我們全家人調製出一日3餐,直到最後幾年她行動不便,才從這崗位上退下來,輪到我們為她燒飯煮菜。母親愛吃粥,爐子上常常坐著一鍋碎牛肉薑絲粥,讓她隨時可以吃。

人生來去一場,父母子女的緣分,想來不過就是為彼此煮的一鍋粥,在廚房的爐子上散發著絲絲熱氣,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歲月靜好。
背影
一天母親想去市場挑個西瓜,西瓜重她搬不動,便叫我同去,但她說:“我走得慢,你先不要一起來,等幾分鐘再出門。”

我便待她走了一會,才跟著出去,從我們家到市場只有一個街口,路上人不多,我看到母親遠遠在前面的背影。母親很瘦,但個子高,是得自外祖父那邊的遺傳,直到八十多九十歲,她的腰板還是挺直的,沒有一點佝僂。

我從來沒從這個角度來看母親,一向都是她在後面看著我,看我學走路邁出第一步、看我蹦蹦跳跳地去上學、看我選擇自己要走的路,做什麼工作、交什麼朋友、探索什麼領域,她看著,不干涉,只暗暗操心,不想我們認識心術不正的人,不希望我們染上不良嗜好,不要我們過得不快樂。

而我們走在自己選擇的路上,漸行漸遠,直到有一天輪到我在後面看著母親的背影,才發覺:她已經那麼老了。

我想像著母親留在時間大河裡的背影。母親剛烈的脾氣也來自外祖父的遺傳,她20歲時不顧家裡的反對,堅持要嫁給父親,外祖父母想必也只能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步出家門,走上她自己選擇的路;當她的長子11歲那年急病猝逝,她孤單的背影穿過午夜的街道,從西貢的醫院一步一步走回堤岸的家,一路痛哭不止;當父親被敵方政權無理逮捕扣押,她瘦弱然而挺直的背影四出奔走找人設法營救,回家後才崩潰流淚……

而在大多數的日子裡,她的背影就只是個每天在菜市場裡跟攤販們討價還價、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尋常家庭主婦。

彷彿只是一轉眼,她雖然仍能去買菜,但已不能像以前一樣用菜籃提個西瓜回來。彷彿只是一轉眼,她已經變得那麼老了。

我開始意識到,前方踽踽獨行的背影,也將漸行漸遠,終有一天會消失在地平線上,不再回來。

我加快腳步跟著母親進入市場,看著她挑了個西瓜,又買了點其他東西,回家時我走在前面,母親在後面,她看到的,是我逐漸遠去終於不見的背影。

人生來去一場,父母子女的緣分,也是看著彼此的背影逐漸消失的過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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