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老師30多歲,非常帥氣,近1.8米的身高,偉岸而健壯,他鼻樑挺拔,目光睿智,聲音洪亮,講課繪聲繪色引人入勝。匡老師還多才多藝。他會木匠活,常收集學校的爛桌破凳,經過拆、刨、裝、釘,桌凳又穩穩當當煥然一新;他會拉二胡,音樂課上或茶餘飯後,老師都會興致勃勃地拉唱一曲,無論是熱烈奔放的《賽馬》,還是如泣如訴的《二泉映月》,都令安安靜靜傾聽的我們如癡如醉,那是單調的校園生活難得的藝術享受。
匡老師對學生的關愛更是發自肺腑。鄉村上學都是山路十八彎,學生中午只得在學校搭餐。而所謂的搭餐也只是帶個飯盒帶點米,學校食堂幫忙蒸熟,再自己帶點酸豆角、豆腐乳之類的鹹菜配飯。匡老師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幾個老師的伙食是校長請人做的幾菜一湯,分量也只夠老師吃。匡老師便請校工多做一份湯,分給我們這些學生。
他說:“吃點帶油的熱湯也好啊!都是長身體的時候。”有時,他將自己的那份菜端到教室與我們分享,看同學們不好意思下筷,又每個人一夾,假裝生氣的樣子,逼著我們吃,然後,夾筷我們的鹹菜,吃得“津津有味”。偶爾,老師從家裏帶塊肉,親 自掌勺,給我們做一份肉菜。那香噴噴的菜、熱騰騰的湯,直到現在還在我的記憶中飄香。
六年級的一天,匡老師突然把我和另一個學生叫到身邊,說想把我倆轉到市裡參加小升初考試,這樣有希望考上重點中學。這於我們真是天賜良機,老師卻頂著極大的壓力。首先,校長是不同意的,優秀學生外流影響到學校的成績與排名,而接收學校還得老師自己跑關係。年少的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得到消息,同學的爸媽千恩萬謝,早早交了報名費和照片。我爸媽卻猶豫不決,家有五兄妹我是老二,父母土裏刨食,根本沒錢供一個女孩子去市裡讀書,山裏的女孩混到初中畢業打工掙錢貼補家用,再正常不過。匡老師看我眼淚汪汪,幾次上門勸說:“這麼好的娃娃,不讀出去可惜了。”可也無濟於事。臨近報考,匡老師突然帶上我,騎上單車去了城裏:“先報名再說,可別錯過了。”
六月的天氣驕陽似火,匡老師喘著粗氣載著我在山路上狂奔,報名最後一天,我連張照片都沒有。繳費照相,交錢報名,老師忙得滿頭大汗,懵懂的我卻在陰涼處舔著老師買的冰棒。那一年,同學考上二中,我考上一中,從此,我們的命運得到改寫。
今天,當我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成為一名公務員,我深知,是匡老師的無私之愛澆灌了我的夢想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