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年底的一个下午来到滨城市场后面的“修鞋街”。沿着路两边，每隔数十米就会看到修鞋匠坐在矮凳上，脚边放着各种修鞋工具。锤子打鞋的声音、缝鞋机随着工匠的每一个节拍而发出的平稳声音与街道的喧嚣声融合一起，营造出忙碌而熙熙攘攘的生活节奏。
上流街上的修鞋艺术
我们探访黎圣宗街上的一家修鞋店，这里有5名学徒，而一位中年男子正在修理一双西式鞋。粗糙的双手熟练地在鞋底边缘涂上一层薄薄的胶水，然后用小锤子轻轻敲击，使鞋底牢牢地紧贴鞋身。他以难得的细致和才华将每一针、每一线穿过皮鞋。很快，一双旧鞋就变得像新鞋一样坚实和亮滑了。这名男子是章叔（47岁），他是家中两代从事修鞋业的最后一代。章叔说已记不清这条街具体是哪一年形成的，但据前辈介绍，只知道大约100年前就有制鞋的商铺了。渐渐地，擦鞋和修鞋服务也同时出现，如雨后春笋般增长。1997年，他18岁，当时整条街熙熙囔囔，每棵树下都有一个修鞋匠。
为了了解黎圣宗街的历史，我们翻阅了作者范功论所著的《美丽的老西贡》一书。在上世纪30年代之前，北方人的手工制鞋业已在西贡出现。当时，靠近Espagne-Pellerin交叉口（现在的黎圣宗–黎利街）的Espagne街上几乎整条街都是专门从事手工鞋制作和为富人生产“现代”鞋子。制鞋的工匠既在这里生产又居住。
祖国统一之前，在黎圣宗街上靠近巴斯德街角左侧的地方，有两家非常有名的鞋店：陈北和河内。据悉，至今仅存河内一家。到70年代末，许多老店主歇业并移民外国。来到1990年代，鞋街得到复苏，但大多是易主或由老业主的后代继承。谈起自己入行的机缘，章叔坚定地说是因“缘”所致：“年轻的时候，我并没有打算从事这个行业，但缘份已使我坚持下去，度过了近30年。起初，我只是帮家里的兄弟修鞋，但越修越喜欢。18岁那年，我在黎圣宗街的一家鞋店学艺。当时我只是帮忙擦鞋、磨鞋底、缝缝补补。久而久之就变得熟练了，并决心以修鞋为生。”
“一艺精，一身荣”，与鞋子相伴了近30年，章叔表示从未打算转行或放弃工作。深吸一口烟，若有所思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章叔低沉说道：“只要还有缘，我就还在工作。如果有意转行选择其他职业，我在年轻时就选择了。这个职业养活了我们一家，多亏了它我的儿子才能上大学。”
修鞋不只是一门手工业，更是一门艺术。工匠需要拥有精湛的技能、灵巧的双手以及对职业的高度奉献精神，而不是一朝一夕的学习。指着旁边正在做鞋底的年轻人，章叔告知：“他叫阿誉，学了两年也才是副师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松从事这个行业，像我花了10年才精通。我的学徒要学５、７年，我才敢给他们制鞋。”
做生意要讲信字
章叔表示，从业时间长，客户已熟悉并信任师傅的技术和信誉，很多人坚持了几十年。因此，他的“路边店”不仅吸引了许多从北到南的名人，连外国人也前来翻新价值数千万元的名鞋。为了给旧鞋“换上新颜”，章叔只需看几秒钟，就知道如何“治愈”它们了。他的店平均每天为40名顾客修鞋，尤其是假节日期间客流更多，忙不过来。
与章叔谈话大约10分钟后，一名男子带来一双断了带的鞋子交给章叔的学徒阿贝修补。他说：“我在这里修鞋已有10年了。只有在西贡生活多年的人才知道这条街。这里的工匠手艺非常好并有信誉，我只说几句，他们就明白鞋子的‘病’了。”
阿贝（18岁，籍贯平顺省）表示，做修鞋生意，一定要了解并遵循客人的意愿，能做的就承接，做不到的一定要明确告诉客人并按时交货。至于修鞋费，会根据鞋子的材质、类型、损坏程度以及客人的要求而定，从12万到数百万元不等。款式特别或名牌的鞋子需要工匠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因此修复成本往往很高。谈到职业生涯中最难忘的回忆，阿贝沉思片刻，难过地说：“前几天，我给一位顾客的鞋底和鞋带重新喷漆。但不小心使鞋线沾上了油漆，顾客过来骂我并要求赔偿1800万元。我打工赚的钱不多，所以得想办法挽救。也正因如此，我从经验中了解到必须一丝不苟、敬业乐业才能长期从事这个行业。”
黎圣宗修鞋街不仅是旧鞋“重生”的地方，这里还保存着近一个世纪以来不为人知的职业故事、人生故事和西贡记忆。在喧嚣的生活中，那些勤勤恳恳的手工修鞋匠已成为了繁华都市中有意义的亮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