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市場的市門大大小小不下十幾個。主要有南正門、北後門,左右東西兩門。另外還有許多個小門。
她下車地點沒固定,而決定於當天需要買什麼菜料。北後門,右東面11號側門,左西面7號側門是較多地點。南正門我們從來不光顧。它這一區攤子主要售賣衣服、時裝、美藝品、帽子、鞋子、被褥、塑料品、糖果餅乾……。這些攤子服務對象主要是外國旅客、越僑。本地人極少上這個區域,它們叫價之高昂,使人們望而卻步!
他把車子停在一個她先前指定的市門一旁馬路旁,看報刊或雜誌什麼的。等她出來,載著東西一道回家,他完成每天早上的任務。
歲月流逝,一瞬間幾十個春暖冬寒無聲溜去。他想起許多年前,他曾在這裡,不為什麼,只為看她從他旁邊走過而已!
那年,他一家人從南部金甌回到西貢,終於在第一郡濱城市場後面一條巷子住了下來──經無數次東遷西移。巷子有十多棟平房,居民絕大多數是潮裔華人,說潮州話。唯一一家“廣府人”也不例外。而居住在巷子以吳姓佔多數,有“吳厝巷”之名。
巷子以勞動,做小生意的佔多數,比較富裕的乃是幾家香煙代理商,他們有相當豐厚的紅利,他們更可囤積居奇,等待高價賣出,多賺一筆。
初來時,他爸租了一個大約12平方公尺的房間,他們一家幾口擠不下,他晚上只能睡在人家運載香煙的腳踏三輪車上,碰上下雨天,沒地方可睡。
他們的房東,一個賴皮不講理的單身中年婦女。月底付租金,她立刻板起臉孔叫你搬走,假如生意不好,還湊不足錢的話。他爸迫於無奈,只能向“黑鬼”貸款,忍受高利貸,交上租金。
初時,他父親推冰檔,做賣冷飲生意,他在第一郡提探街一家豆腐店打工。過了兩年,他重捧書本,不讀華校,而進越文學校。這時他們家庭生活比較穩定,幾個弟妹則在附近華校上小學。
他很早便很注意這個與他相隔一棟房子的比他小幾歲的女孩子。她留著烏黑及肩的秀髮,明亮圓圓雙眸,紅潤的雙唇。她文靜溫嫺,性格內向,不愛多說話。她有一個姐姐及一個弟弟,她總是在家幫助家裡幹活。
巷子裡女孩子不算少,有幾個也蠻漂亮、可愛,且是比較富裕的,她們對他挺好,但他常避免與她們往來,許是他心理自卑是窮家人之故。
每天早上他上濱城市場買他爸冰檔物品如桂圓乾、鳳梨、乾薯條、蚶殼草、椰子、豆類……。越文中學半日制,他選下午班,早上可幫家裡幹活。
她讀書的明德中學屬華人學校,兼授越文及中文,全天上課制度。
早上7時多,她徒步到離住家兩公里左右的學校去。同伴有3、4個女孩子。她們秀髮披肩,白襯衫藍短裙白色運動布鞋。她書包夾在脅下。她們年齡相仿,有親戚關係,姓吳。
他守候在北後門路旁,他等待,等待她們從這裡經過。只為看她一眼,他感到樂兮兮,心滿意足!她則裝作沒見到他,雖然每天都碰到他站在路旁。
經艱苦不懈的努力,終於,他打動她少女芳心,兩年後。他們有了初戀的約會。距他們家只一街之隔的西貢植物公園是兩人約會地點。花間小徑,樹下長椅有他們無數如彩虹美麗的綺夢!他在一棵樹上刻上兩人名字。
她突然拒絕與他相見,沒任何解釋。她退還給他他寫給她的書信,全部,半封不欠。
初戀的甜蜜,失戀之痛苦,折磨他。
不久,她父親患病逝世。他到殯儀館見到哭腫了雙眼的她,對他之慰藉,她只默默流淚,他心疼萬分!
以後的日子,每個星期他寄出一封信,每封信他寄上香港音樂作家王昌齡為“邵氏”電影公司影片“不了情”主題曲“不了情”。他手抄。他估計先後不下幾十封。而她,信收下,沒退回,但從來不回覆。
2年後,相見時,她給了他的初吻。
痛苦,堅持,恒長的等待,愛的考驗,使他更珍愛這份真純的愛!他來自烽火硝煙寒冬十二月。
細說當年,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
“你啊,太多女朋友!”
唉,就只這一句話,痛苦了她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