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於茶餘飯後,和幾個朋友在路邊咖啡亭小座,一時興起,大伙談論古今,也談文學創作。談論間,一位朋友提到不久前在華文《西貢解放日報》文藝版上刊登的《從河東到支那》一文,他認為文章敘寫當年青年學生在克難中的勇敢精神,無可非議,只是文中勛叔的結局卻令人有不盡完美和無可奈何之感。另一位說可憐勛叔,但最後他還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也值得慰藉……
作為作者,對於朋友的評論,我有自己的看法。首先,從《河東到支那》是一篇遊記,其間的敘寫真人、真事、真景,不像小說那樣有絲毫的再塑造。勛叔原是茶榮省一位華人青少年,當年由於家境條件還不錯,家裏有意並完全有能力送他到堤岸升讀華文中學,畢業後回家主持家族事業,然後成家,生兒育女,至少也可當個小老闆。然而,勳叔並沒有這樣做,他毅然投筆從戎,參加了越盟的“胡伯伯部隊”,在九龍江平原出生入死轉戰了5年,這5年中他曾受過傷,他立了功;之後,部隊集結北上,他被分配到一個偏遠的小村落,在那裏建設軍墾農場,從那時起,他們要自己砍竹割草建營寨,開懇荒地種稻米,不僅要自吃其力,還要生產糧食支援北方建設,支援南方人民的抗美救國鬥爭。那些歲月,他的戰友,有的被調派去學習先進的軍事技術,有的被派赴南方戰場參加抗美救國戰鬥。勛叔呢?由於年齡、健康和文化的原因,他還是留在小山村裡從事農場的糧食生產。就這樣,時間過了22年,勛叔兢兢業業的在小村莊裡參加糧食生產,在這裡,他獻出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當白了少年頭,他才警覺到自己仍是一位普通的士兵。
再談“衣錦還鄉”和“榮歸故里”,古書中寫的是一位窮書生,背景離鄉外出打拼,一段時間後回鄉當了大官,發了財致了富,不僅光宗耀祖,也使整個鄉村感到光榮。再看看勛叔,勛叔離家出走了近30年,這30年,是他人生最寶貴的時間,但回來時他沒有當上“大官”,也沒有發財致富,就像文中所寫的去時是“背包一隻,光棍一條”,回來後也是“光棍一條,背包一隻”,所不同的是,當年出走頭上青絲,如今回來白了少年頭,看上去不禁叫人唏噓嘆惜。顯然的,勛叔回來,他沒有做到“衣錦還鄉”,但是他給他的親人,他的家,甚至於整個鄉里帶回了一份對家鄉對民族對國家的奉獻,正如回答五妹問他“近30年,您不後悔嗎?”時,他說:“是啊,30年來,但我不浪費,人生中最寶貴的時間,30年,為保家衛國,我灑下了血;30年,為恢復建設經濟,我流下了汗;30年前我走時,肩上是背包一隻,30年後我回來時,也只是背包一隻,光棍一條,但是我捫心自問,對於這片國土,我沒有辜負,沒有後悔,我對我所做的事感到滿意。今天,我回來不是衣錦還鄉,卻是榮歸故里。”
對於勛叔,如果說,在這近30年中,頭5年曾有轟轟烈烈的戰績,而後面的22年,卻是無聲和無言的奉獻。這奉獻啊,是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是潛移默化的,一點一滴的積累,喜看今天,在共和國飄揚的金星紅旗裡,誰說裡面沒有勛叔的一滴血!在民族和國家走向社會主義的大廈上,誰說沒有勛叔的一塊磚!
人活著,人的一生,應該為社會作出貢獻,做個有用的人,誠然,人的貢獻,要視當時的客觀和主觀條件而決定奉獻的大小,我們敬佩那些衣錦還鄉而對社會作出大貢獻的人,我們也讚揚那些在默默中作出奉獻的人,這些人是不為名,不為利,勇於犧牲“小我”而為“大我”,不僅獻出青春年華,也犧牲了家庭幸福,這是出於平凡而不平凡,我們正是要大力的歌頌這種精神。
人,活著要有意義。人,活著要對社會作出奉獻。這是革命的人生觀。說到這裡,我想起了《鋼鐵怎樣練成的》一書中,保爾有這麼一段不朽的名言:
“人,生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這樣的渡過,當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致於虛度年華而痛悔,也不致於碌碌無為而羞愧,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可以說,我的整個生命已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徹底解放而鬥爭。”
《鋼鐵是怎樣練成的》這本書,我是在半個世紀前閱讀的,時間也超過了60年,這期間,書中的一些情節、人物、故事都忘記了,唯有一段名言,仍是刻骨銘心的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