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我们从金瓯重回西贡,曾住在第八郡森举阮维街,这社区似乎都是劳动阶级的潮州族群,不用说早上当然是吃粥。我记得当时有一位40、50岁的男子,头上一项“唐山”笠帽,一件从来不拘钮的深蓝外衫,一条及膝黑色短裤,脚穿日本胶鞋。大清早他便出现,挑着一个檐子,从街头到街尾喊着“杂咸来卖”。这时,人们会拎着一个小碗或碟子什么的等待着,大家买了一点“杂咸”回家吃粥去了。
以前,我们住在西贡第一郡滨城市场后面嘉隆(今李自仲)街吴厝巷。那年代,巷子里家家户户每个早上饭桌上一定是一煲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稀饭及几碟小菜,一般是乌榄、菜脯或一碟煎蛋什么的。大人坐下匆匆吃饱干活去,我们也匆忙吃了一两碗揹了书包上学去。
祇是现在时代逐渐改变了,人们感到粥吃下去很快被消化掉,没多久肚子又饿了起来,特别是工作繁忙和操重工作人家的。大家开始选择吃面包、粿条、碎米饭或者干脆早点起来煮一煲饭吃,旣填实肚子又节俭。别的不说,单说我家在好多年前早上已不煮稀饭了,只是偶尔我和内人煮一煲稀饭两人一起吃。而每次,看到摆在面前那碗热乎乎的稀饭,我心头总是一阵抽疼,与爸爸吃稀饭又浮现于我眼前……
在上世纪70年代初期,我们整个大家庭一起住在第一郡滨城菜市场后面马路一条巷子,它与先前我们住了多年的吴厝巷可以流通的,但后来被隔开了。几年后,先父从一位有法国血统的业主接手一幢座落在西贡滨城菜市场后面的黎圣宗街与阮忠直街街口的法式双层房子,这座面街建筑前此乃一间买卖书籍文具之书局,现已歇业。业主应允我们分期付款还债,另外每月交付房子租金。在5年后欠款还清,业主亦已去世,他家庭赴法国定居,房子交给政府管理,一段时期后我们从政府管理单位把房子买下。
当年接手这幢法国风格双层建筑物后,先父母与我弟妹们迁到这幢房子,我与内人和几个孩子则依然住在巷子里的老房子。
我虽然不曾住在新房子,但多少年来不管在地方政府工作,到后来在自己公司上班。当时,每天早上我必定到爸妈那边陪他们一起吃早餐。早餐是稀饭,桌上通常会有乌榄、捣碎甘榄、菜脯、咸蛋、甘榄菜、咸菜等,还有父亲自己炒的花生米。在1997年秋天母去世后,父亲总是 等我过来了才一块吃。2005年1月,家父溘然逝世,从此我再也没有到新屋那边吃早餐。
如今房子早已易主及被折掉,代之而起了一幢3层建筑新奇的咖啡座,昔日那幢有着无数忆怀的老房子只能重现我梦中,梦中有我爸爸妈妈的音容和吃稀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