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便利
堤岸臨街住宅區的形成完全與一般越南人的住房不同，因為這房子不單是食宿住處，還“包攬”生產、經營、交易買賣等功能。正由於堤岸商販的住所為了優先服務經營、交易等活動，所以室內空間相較雜亂。可這雜亂並不是主人不收拾的憑證，而是呈現屋內人們都十分忙碌，騰不出時間來整理房子。由於完全集中於買賣活動，生活需求自然變得簡略，因此雜亂算是在大部分華人家中見慣的情景。
我還記得學生時期一位同學位於擺彩街的那間室內十分雜亂的房子。同學一家是經營文具的，雖然在擺彩街是住處，不是文具店舖，但地面層堆放了大量的貨物，仿如戰場。每次到同學家溫習，經過那些堆放在地上的雜亂的“文房四寶”，我都膽戰心驚，因為稍有不慎貨物就容易被破碎或弄髒。
堆放零星舊物的雜亂空間卻有古色古香韻味。
我同學小蘭還千叮万囑，所有貨物都要維持原位，不可以作任何移動，因為在那雜亂當中是有大人們的安排的。更換位置可能導致交貨時找不到東西，那便會被責罵。因此儘管小蘭家人很想整理住處，但為了經營活動方便、順暢，也只能接受這“亂中有序”的空間。若經常整理，將要重新習慣新的置放貨物位置，將會很耗時、好費力的。
隱約之美
原籍廣東的越南華人劉仁清位於第十一郡新福街的房子就曾經經營手泡咖啡，專為中等階層、鄰近白鐵街市的商販服務。這店裏都保存昔日的老舊光景，無論是桌椅、沖咖啡的器具、杯子、塑膠桶等都堆在大門口後面，有半個人般高。通往後面廚房的通道旁邊有放置一盆燒在炭爐上熱水。在這狹窄的走廊上還有自行車、桌椅、櫃子，以及數不勝數的物品。
可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老舊雜亂的景象竟曾一度甚受人們歡迎。在牆壁上，在雜亂的物件之前，他鄭重地用玻璃框表框著一張證書，原來那是公認他是“保存西貢舊貌之人”的確認書。他的雜亂屋子其實對華人來說並不陌生。還記得每次早晨來到劉仁清的咖啡店，整面被爐煙熏黑的牆壁，老舊、泛黃的沖咖啡器具和茶壺等，看起來一點也不整齊，但咖啡店老闆沖泡咖啡的動作卻十分純熟和乾淨利落。
他是花了大半人生從事這行業，也習慣了這個亂中有序的空間了。有序之處體現於大門兩邊的對聯，以及供奉祖先的神台。劉仁清屋子的裝飾就是傳統華人的風格。筆者請他站在家門前留影，若單是透過那照片來看，他房子真的很美。時間的洗刷配上紅色對聯，讓簡樸、老舊房子的古老色調更濃郁。
站在這房子裏，稱讚這個空間美麗也是有根據的，雜亂的擺設因為方便主人家的謀生需求，這是有主意之亂，也是屋主勤勞、用勞動力認真過生活的見證。不少文人雅士來探望，稱讚劉仁清房子美麗，他都笑得很開心。這時，他則和善地微笑訴說著令人半信半疑的原因：“因為家裏窮，所以一些零星舊物都不捨得扔，房子才這樣老舊、雜亂，若我生意做大了，有足夠錢裝修房子，就會立即動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