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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糖塔 甜蜜传承

在华人传统中,新年既是一年之中最大节日,也是宗教节日,几乎天天都是神诞。讲不同方言的华人对春节期间的神诞有着不同的祭祀方式,还有祭品也各异。甲辰新年来临前,寓居第十一郡的潮裔华人郑飞裕给笔者的“西堤华人文物收藏品”赠送了他家近20年前从事“糖塔”生产的木模,并有机会听他讲述潮州乡亲拜“天公生”的习俗。

木模与糖制成品。
木模与糖制成品。

对潮州人来说,拜神不仅是一种单纯的民俗活动,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是深入人心的一种文化,而在潮州人一年到头敬拜的各种神祗之中,正月初九祭拜天公无疑是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正月初九是潮汕传统节日“天公生”,“天公”就是“玉皇大帝”,代表至高无上的“天”,这一天妇女多备清香花烛、斋碗,摆在天井巷口露天地方膜拜苍天,求天公赐福,祈求新的一年顺风顺水,出入平安!很多潮州人以此作为传统,标示着春节假期的完结,将再次背起行囊外出谋生和求学。初八到初九对潮州人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敬拜是子时开始,全家出动烧香拜拜,从初八午夜12时开始,祭祀活动至天亮前结束。祭品中有甜粿和发粿,象征家庭稳固,宏图大展;鸡鸭或猪头(现基本以猪肉代替),象征六畜兴旺,财源广进。此外还有少不了的糖塔。相传明嘉靖年间一个中秋夜,倭寇围攻松城,当地民众制作“光饼”作为抗倭将士的食物,但光饼干硬,于是制作糖块以佐餐,糖化了又可解渴,后来倭寇退了,松城保住了。用于佐餐光饼的糖块,由此被人们视为吉祥物流传下来,逐渐演变成“糖塔”。糖塔一般是七层塔,源自于佛教,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就是佛塔,故有了七层佛塔之说。

不同地方的华人的糖塔造型不一样,广府人的糖塔跟真实的塔造型一样,但潮州人的糖塔却在塔边加上火焰造型,相对后者来说,前者的敬拜玉皇供品中糖塔可有可无。越南南部潮州人很早以前在拜“天生公”时就已奉上糖塔,但并不普遍,所以以前从事这一行业者寥寥无几,主要是一些潮州饼家生产。寓居第十一郡第二坊的潮裔企业郑飞裕告知,他们家以前是生产潮州糕饼,但到了新年就做糖塔卖。他父亲郑国清是在珠洋出生的潮裔华人,祖籍朝阳,很早便到堤岸谋生,早年在第五郡何宗权街的陈益合饼家打工。该饼家专门生产潮州糕饼,尤其是婚礼必备的朥饼、明糖、豆方等。后来他出来创业,把在饼家学到的经验在家开店,不同时节生产不同的应节糕饼为乡亲服务。上世纪90年代初,他们在新年期间增加生产糖塔。据郑飞裕忆述,以前西堤的华人以糖塔拜“天公生”的不多,只有少数的潮福人拜。有一年,越南房地产升温,许多潮州人赚了大钱,他们认为是以糖塔拜“天公生”后得到保佑,所以风生水起。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翌年春节,西堤涌起了“糖塔热”,不光是华人,就连京族同胞也买来拜玉皇。从那时候开始,每年的玉皇诞糖塔的生意十分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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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裕(右)向笔者赠送家里留着的最后一套糖塔与糖鸡木模。

糖塔赚的是工钱,成本低,但生产工序繁琐和十分劳累,首先用白糖、色素等混合在锅里熬煮化后浇入预制的各种花样的木模中冷却而成。一个糖塔,做工却很讲究,要做得精细巧妙,每个步骤都是马虎不得的。首先需要攻破的大关便是模具的雕刻,这些模具通常是由上等樟木为材料,刀工上没有个十几年是很难雕得如此栩栩如生的。郑国清当年在堤岸请木匠代雕,但出来的产品不称心,后来找到了薄寮的潮州老木匠才能雕出满意来的。郑飞裕说,另一个重要的环节就在于糖浆的熬制,糖浆在熬制时一定要保证受热均匀,不能焦糊,因此,懂行的老师傅都会选择铜锅或者铝锅。不仅如此,火候上也是很有讲究,要用木炭火,这有利于砂糖熬制后保持纯正的色泽。整个熬制过程大概半小时左右,用手指捻捉,感觉呈现出新鲜桂圆肉一样的状态及手感,就意味着到火候了。据说,煮糖技术好的,制作出的糖塔,可放置一年不会融化。他也说,干这一行没有新年假期的,因为一年内只有正月初九一天才买来拜玉皇,而客人绝大部分是初八购买,所以大年初二就要开工,备足货源让进入高峰期能满足市场需求。在堤岸,主要有几个摆卖糖塔点如:第十一郡平泰街市和白铁街市,第五郡冯兴街市和第六郡的平西街市附近,这些售卖点都是向厂家取货,而在堤岸生产糖塔者亦寥寥无几。

除了糖塔,还有糖狮,不过唐狮是汕尾海丰的民间食品之一,每年正月十三或元宵节,当地社头庙会有拜神求“糖狮”祈福的习俗,寓意吉祥的糖狮则是必不可少的祭拜圣品。至于糖鸡(公鸡造型),为广东阳江民众中秋赏月的必备吉祥物。在民间,公鸡是雄阳的代表,糖鸡即为祈男之祝福。中秋当晚,红红的灯笼,红红的蜡烛,红红的糖鸡,一派喜气,古风犹存。不过,在堤岸,许多华人都把糖塔、糖鸡、糖狮一律作为春节的拜神供品,已经无分彼此了。可是,这些只能当供品,不能食用,因为所使用的色素存在食品安全隐患,故节后大家都会丢掉。

郑飞裕的兄弟接管父亲的生意后,他们做了好一段时间,由于工序繁多、主要靠手工的传统糕饼已不合适,所以他们于十多年前便结束了这门家业而另谋新发展。他们家的木模也送给了乡下的亲人,自己仅留下一套备用或作纪念。最近得悉笔者收集华人怀旧物品时,郑飞裕决定把家里剩下最后一套木模共三件割爱相赠,希望给这套“西堤华人怀旧物品”增添华人的故事。

目前,在堤岸还坚持糖塔、糖鸡和糖狮生产仅剩两三户,主要是潮州人。为满足市场需求,他们还推出糖桃、糖元宝等,希望以此守护节日传统,让民族文化世代 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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